2014年2月27日 星期四

勇者物語之後*5





少女與男子喝了酒,和希比斯玩鬧在一起,約翰小酌了幾口,微醺地坐在一旁觀看,她趁沒人注意的時候悄悄往房子深處走去。

這棟房子不大,也沒有多餘的擺設。從正門進來,看見的是擺設一張木桌和壁爐的空間,一旁是簡單的廚房設備,僅有一條走道可以往後走。走道裡總共有四道門,其中三道門是通往房間,位在走道的兩側,第四扇門則在走道底端。

她打開走道底端的門,白色的光灑入陰暗的室內,如她預期的一樣,這是扇通往後院的門,把門關上,眼睛一瞬間無法適應昏暗的環境,眨了幾次眼才恢復視力。接著她又將目標放在離她最近的門上,她輕輕地推開門,是一個堆放雜物的房間,闔上門後,她來到位在同一邊的另一扇門,或許是直覺還是什麼熟悉的氣息,她在碰觸到門的當下,在聞到門裡流瀉出的空氣時,她就是知道這就是她在找的房間。

並不是說不相信精靈的直覺(雖然那東西只對艾略特有用,根本就是艾略特雷達),而是因為就算那是真的,但要是對方已經是完全不同的人,對於他們一點也不記得,或者認為他們的出現不過是給他添麻煩,如果是這樣的情形,那還不如永遠不要找到對方。

門後面的房間擺著一張單人床,一張書桌、椅子,一個櫃子。書桌上擺著一本書,只消看一眼她就知道那是約翰的著作之一,她走到書桌前,細瘦的手指撫過房間主人使用過的書桌,留戀似地碰觸著一個又一個殘留在上面的痕跡。她看向明顯被翻過很多次的書本,移動手指,翻開了第一頁──
五年前,世界從末日前被拉回。

在那之前,我們過的都是擔心下一刻就會被魔族殺掉的日子,完全無法想像在未來,我竟然可以讀懂文字,甚至可以坐在書桌前安穩地寫下這一筆一畫的思念。(不,約翰你明明常常說,希望未來你可以寫書出版,而且我記得那時候你已經認得不少字了。)

五年前,有個少年挺身而出,而我有幸與他站在一塊,在一旁看著他將這世界從水深火熱中拯救出來,見證他的生命是怎麼燃燒直到最後一刻。(什麼幸不幸運,不過就是村莊被燒掉,你也沒地方去而已。)

現在我們都這樣稱呼他,勇者,我也將在之後的文章中如此稱呼他,因為在這個大陸裡沒有其他人有資格被這樣稱呼。

我的摯友,為了世界挺身而出的勇敢之人,我們的勇者。(什麼為世界挺身而出,對我而言最重要的第一是莉莉,第二還是莉莉,第三依然是莉莉,就算是第一百也會是莉莉。)

閱讀著已經讀過無數次的印刷文字,還有參差在其中用墨水書寫的醜陋行文,她不自覺地緊緊抿起雙唇,用力握緊另一隻手,心跳聲猶如炮火般在耳邊作響。

她一頁接著一頁地往後翻,動作越來越急促,雙眼眨也沒眨的死盯著那些附著在印刷文字後面的醜陋字跡。最後,她顫抖著手直接翻到最後一頁,那個約翰寫著勇者死亡的那一部分,閉起眼睛,她深深地吸一口氣,接著──

「艾略特!」

希比斯的聲音如雷般灌入她的耳中。

與約瑟夫道別後,艾略特哼著歌,心情愉快地打開家門後,就受到了可怕的聲波攻擊,而他暫時忘卻的煩惱也在此時再度記起。

他被一把抱住,金色的髮絲在眼前晃動,清新的氣息被吸入鼻子中,雖然意識到這是什麼樣的生物會同時俱備上述兩種特質(或者還可以加上會這樣像看到獵物衝向他這一點),但突然發生的狀態還是無法讓艾略特一下子反應過來。就在艾略特腦袋放空的這會,抱住他的生物突然被拔開,接著映入眼簾的是就算世界毀滅他也可以在看到的前一刻認出來的紅髮,但是環繞在對方身上的酒氣卻讓他皺了下眉,接著艾略特才很緩慢地發現,整個房子沈浸在酒氣之中,宛若處於酒桶裡面,光是聞就足以讓人醉倒。

「希比斯!我不是說了,艾略特是我的哥哥!」

「艾莉絲!」聽到雙頰透紅、明顯喝醉的艾莉絲這樣說道,艾略特感動得差點沒昏過去。

「但是艾莉絲,我找艾略特找了好久!」臉也差不多紅的精靈嘟著嘴回道,就算頭髮亂七八糟,臉上的表情很欠扁,但對方還是散發出高雅的氣質。

「誰理你啊!艾略特是我的哥哥!是我、的!」抓著艾略特的衣服,艾莉絲正在做著等她清醒過來會萬悔莫及的行為。

「艾莉絲……」聽著艾莉絲這樣宣告,艾略特感動地從喉頭中發出了哽咽。

「誰說是妳的!我比你還要早就認識艾略特了!」

「你這樣說不對喔,希比斯。」不為少女和精靈的行為有所動搖,約翰依然坐在原本的位置,看著疑惑地瞪向他的希比斯,緩緩地說道:「如果是這個『艾略特』,那麼你也才認識他不到一天。」

「嚇──」這才發現約翰也在的艾略特倒吸了口氣,對方與傑克正聊的愉快樣子,或許沒有喝醉也說不定。

「但是,約翰!」

「說起來,少年,你是我們認識的『艾略特』嗎?」

「啥……」收回前言,已經是個中年大叔的約翰也完全醉了。

「哼!」瞥了眼希比斯,艾莉絲扭過頭不去看對方。

「艾略特──」被忽略在一旁的精靈緊張地在胸前互握雙手,清澈的藍色眼瞳死死地盯著少年。

「哈哈哈哈,艾略特你怎麼突然那麼受歡迎?」說話的是坐在桌子後方,手邊拿著酒,曬黑的雙頰有些泛紅的男子,年紀略比約翰小幾歲,紅髮中參雜了幾絲白髮,高瘦的身材與坐在一旁的約翰形成對比。

……傑克。」拍撫著艾莉絲的頭,艾略特無言地看著造成屋內滿是酒味的始作俑者。

「說起來,你幾時認識了勇者的夥伴啊?這麼厲害的事,你怎麼都不跟爸爸說啊?嗝……」大剌剌地打了個酒嗝,被艾略特喚作傑克的男子又再次開口:「而且我記得你不是不相信勇者傳說嗎?你小子怎麼反反復復的啊?都搞不懂現在的小孩在想什……」最後的話語含糊在口中,傑克又舉起酒瓶喝了一大口酒。

「那當然是因為艾略特是勇者啊!」就像說著自己的事一般,希比斯驕傲地昂起頭,完全沒注意到話中的當事人臉色鐵青,恨不得立刻衝過來塞住他的嘴巴。

聽到希比斯的話,傑克把酒瓶重重地放下,像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說起來艾略特小時候確實有說過他就是這位先生(用下巴比了比約翰)書裡的勇者,而且還大肆地批評了一番,小孩子年幼無知,還請先生諒解。」說完話後又再度舉起酒瓶。

「沒關係,反正書裡寫的很多真的都是我編的。」受到酒精的影響,約翰說出了不得了的事實。

……哈!先生你剛剛說了什麼嗎?」注意力全在喝的酒上,傑克疑惑地看向約翰,但在對方回話前,少女的聲音就搶了進來。

「我知道我知道!艾略特也有跟我說,他說過他就是書裡的勇者,還說書裡寫的很多冒險都是精靈惹出來的!」說完,艾莉絲就像討糖吃的孩子,抬頭看向艾略特,「我說的對不對?」

表情複雜的艾略特在看見雙頰紅撲撲的艾莉絲後就失去思考能力,他揚起笑容,一邊拍撫著對方的頭一邊說:「是是是,既然是可愛的艾莉絲說的當然都是對的啊!」

「嘿嘿。」像貓一樣瞇起雙眼,等艾莉絲清醒後絕對會抱著頭呼天喊地。

「艾略特!不要不理我啦!」不甘受到忽視,希比斯朝艾略特邁出一步。

「艾略特是我哥哥!」察覺到精靈的意圖,艾莉絲展開雙臂,像要保護艾略特那樣擋住希比斯。

……。」看著如此作為的艾莉絲,艾略特打從心裡認為,就算在這個當下死掉也無所謂,這絕對就是幸福的極點!

「可是我找艾略特找了很久。」

「那又怎麼樣!」

「艾莉絲,妳明明說是帶我來找艾略特的。」

「那是剛剛,現在是現在。」

「妳怎麼這樣!」

「哼!」

精靈與少女間幼童等級的艾略特爭奪戰在進行沒幾回後,就由艾莉絲宣告勝利。

「約翰!你來幫幫我啦!」

「哈哈哈,強尼小時候也會這樣跟梅麗吵架呢。」

「嗚……約翰!」

「啊啊──好想回家,好想回去與夏綠蒂在午後喝杯熱茶,聽她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啊……

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約翰完全沒理會在一旁跺腳著急的希比斯。

「喔喔,我也想念我家的老太婆,真想再聽一次她那個大嗓門。」聽到約翰的言論,傑克也不禁回想起往昔這個家的女主人。

「啊,難不成您的夫人已經……

「是啊,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十年了。」

「很遺憾聽到這件事。」

「哈哈哈,別那麼說,先生,至少老太婆留下了艾略特,雖然他們倆一點也不像。」

「哈哈哈哈,是這樣嗎?」

完全插不進去兩個中年男子的對話間,希比斯只能鼓起雙頰,不知所措的來回看著艾略特與約翰。

「啊──變成超麻煩的局面了。」搔了搔頭,艾略特低聲咕噥。

「嗯?」只聽到細細聲響的艾莉絲疑惑地抬頭看向艾略特。

「沒什麼。」揚起笑容,艾略特摸了摸艾莉絲的頭,「我帶妳回家吧?艾莉絲。」

「背背?」

「好啊!」艾略特背對著艾莉絲蹲下,在少女趴上來後站起來。「我們走囉!」

「好!」在少年的背上,艾莉絲高興地擺動兩隻腿。

「傑克,我帶艾莉絲回家喔。」背著艾莉絲,艾略特空出一隻手開門。

「喔喔,艾略特等一下,你順便帶先生他們去鎮上的旅店吧。」傑克拿著酒瓶比了比約翰。

艾略特一手抵著門,回過頭,對著約翰還有悶著一張臉的希比斯說道「喔,好,你們跟我……」話講到一半,艾略特突然停了下來,他看著通往房間與後院的走道,一時之間覺得時間無比漫長,卻又短暫的如同眨眼剎那。

首先注意到的是銀色鍊墜反射的光,銀白的光亮吸引了他的視線,佔滿了他所有思緒,接著是比艾莉絲高一些的人影,隨著人影的靠近,對方的長相也越發清楚,灰色的眼眸,漆黑如夜空的頭髮,女子來到光下,一副知曉所有事的神情看著少年。

啊啊……

移開了視線,艾略特流下了幾滴冷汗。

「艾略特──為什麼還不出發?」少女晃了晃雙腳,抬高了頭,疑惑地問道。

「嗯……啊!馬上就出發囉,艾莉絲。」艾略特往上蹬了下,調整少女的位置,接著繼續把剛才沒說完的話說完:「你們跟我走吧,我帶你們去旅店,約翰、希比斯還有珍妮。」

說了,他說了。

抿著嘴,狂流一堆汗水,艾略特聽到碰碰碰的心跳聲,與貼在他背後的艾莉絲的心跳聲在身體裡頭迴響,這簡直是天堂與地獄的結合嘛!

「艾略特!」

「喔喔,是你啊,艾略特。」

……艾略特。」

就好似被一聲聲叫喊一步一步往後逼近崖邊,艾略特感到冷汗直流,他深吸一大口氣,乾笑了幾聲,宛若被點名的學生般答道:

「嗨,我是艾略特。」望著眼前或有改變或沒有變的以前的夥伴,艾略特發覺他從今早就一直晃蕩不定的心也終於漸漸沈靜下來。

「艾略特!走了啦!」沒給他太多時間沈澱心情,艾莉絲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少女擺動雙腿抗議,不滿為什麼經過這麼久卻還沒出門。

「好──我們走吧!」急著安撫艾莉絲,艾略特顧不得希比斯他們,一個轉身就鑽過門縫離開。

失去力量,門就這樣碰的一聲關上。

「啊啊!艾略特!」

眼看著好不容易找到的艾略特又要跑掉,希比斯也跟著追了出去。看著再度開闔的門,約翰一點也不擔心會再次失去精靈的蹤影,他從容地用手撐著桌子站起來,面帶笑容對傑克說道

「那我們也要離開了,謝謝您的招待,酒很好喝。」

……嗝,下次再來玩啊,先生。」搖晃著酒瓶,傑克滿臉醉意地說道。

「好的,那麼下次見。」與傑克道完別,約翰有些搖晃地轉身看向面無表情的珍妮,由衷笑了起來,「那麼我們也去找艾略特吧!」

















碎碎念:

二月底好忙,好忙,好忙。OTZ


相遇了!然後呢?
這部分我真的很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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