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2月15日 星期六

勇者物語之後*2





等少年注意到時,他已經逃離廣場,來到從廣場處看不見的街道。他有想過總有一天要去找他們,但是從沒想到事情會來得這麼快又突然,少年懊惱地搔了搔後腦勺,把原本就不整齊的紅髮變得更加雜亂。

思緒宛如打結成一團的毛線,當他開始聽到那到笑聲時,不,應該是在聽到勇者的夥伴又出現的消息時就該有所警覺才對,但是他該警覺的是什麼呢?少年摸了摸狂亂跳動的心臟,有點不太了解他所期望的到底是什麼。他就這樣漫不經心地繼續往前走,直到撞上一個人才停下腳步。

「啊?艾略特?你怎麼在這?」同樣也有著紅髮與褐眼(倒不如說在這鎮裡沒有紅髮褐眼的人才奇怪)的少年疑惑地看向他,但沒一會又急急忙忙地往另個方向看去。

「什麼我怎麼在這?」他皺起眉頭,有點不太高興地回道

「你不是討厭勇者嗎?那怎麼會來這裡?」戲謔地笑了下,少年又朝另個方向望去。

「什麼?」隨著對方的視線,他抬起頭,這才發現人群似乎是圍著某個東西團團站著,被周遭的尖叫聲、喊叫聲吵地有些受不了,他才正要開口詢問大家到底是在看什麼時,就被晃入眼中的金黃色給哽住了聲音。

「你沒聽說嗎?勇者的夥伴出現在各個城鎮?」沒注意到他的異狀,少年又轉回看向人群的中心點,「艾略特,是精靈啊!」說完,少年就一股腦衝進人群中,轉瞬間對方就完全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他往後退了幾步,其中又被其他人給撞了幾下,少年掂起腳尖,終於看清楚了處於中心點的吵鬧源。金髮藍眼,臉龐清秀白皙,就算正皺著眉頭微笑也讓人覺得無比優雅,半掩在髮中與人類不同的尖耳朵──那正是全大陸最受歡迎的種族,精靈。

少年原本以為聚起來的人會以女性為主,但沒想到竟然也不少男性,其中大多人他都認識(雖然說在這城鎮裡,要不認識彼此也有些困難)。就連站在邊緣少年都覺得吵到無法置信,他無法想像位於中心點的精靈是怎麼受得了這樣的噪音。他從一開始的震驚地瞪視,慢慢地轉變為觀察。精靈的外貌與他的印象相差無幾,一股安心感在他也沒察覺的地方悄悄地落了根,但在看了一會後,他就發現精靈果然是改變了。

如果是過去,精靈在遇到這樣的情況是不會如此鎮定,而是會垂著鼻涕、淚水,一臉可憐(但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就算如此,精靈給人的感覺還是如春風一般溫順、舒服)地尋求他們的救助。注意到這點後,他緩緩地揚起嘴角,但同時也感到一絲落寞。

「嗤。」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思緒,恥笑聲又再次傳來。但這次少年沒有去尋找聲音的來源,他重整心情,深深覺得就算是為了街道的安寧,也不該讓精靈就這樣造成道路堵塞(他絕對不會承認,是因為湛藍眼眸中有他所熟悉的驚慌神色),短暫地思考後,少年走向在街道旁的店家,他從商品架上取下一件褐色斗篷(這是這個城鎮非常普遍的顏色與樣式,幾乎每戶人家都有一件),一手環著鋤頭,從口袋中掏出零錢,放在老闆不在的櫃檯上,他將鋤頭放在櫃檯旁,抱著斗篷走出店家,接著再次感嘆地望著眼前的混亂。

少年低著頭一股氣地往人群裡衝,深切希望不要有人發現他也混在觀看勇者夥伴的人群之中(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眾人都為了看精靈而沒去注意在自己旁邊的是誰),他鑽過兩個擠在一起的人的中間,又被某個人的手肘擊中臉,兩隻腳被踩了不知道幾次,還被不知道什麼人扯了頭髮,斗篷也差點被某個人搶走,在靠近精靈身邊的路途上,少年不只一次覺得即將命喪于此,每一秒也興起無數多次後悔這次的有勇無謀。

終於,少年來到精靈的背後(在不斷被推擠去撞精靈的背的同時,他的背也不斷被敲打著),如金黃陽光的頭髮就近在他眼前(真的是眼前,幾乎是貼在上面了),直到這時,少年才發現原本跟自己同高的精靈比自己高了一個頭,少年嘖了聲,把對方丟在這裡放他自生自滅的念頭瞬間興起,但如此一來先前的努力都將白費,於是只好繼續原本的計劃,少年吸了一大口氣:

「啊啊啊!那邊那個是不是勇者大人?」他高喊出聲,心臟跳動的聲音掩蓋住周遭的喧鬧,「啊!勇者大人朝廣場走去了!」

這一刻,少年相信了或許有奇蹟這東西。原本吵雜的眾人瞬間安靜下來,順著他的話語望向通往廣場的街道,好巧不巧地,有個外地的旅人剛好走在那條路上,於是奇蹟加上巧合當然還有好運,眾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過去,趁著這個空擋,少年伸長手朝精靈的衣領抓去,也沒理對方也像其他人一樣緊緊盯著那個旅人,他抓著精靈脖子後的衣領,往後踏一步利落地轉過身子,大步地跑了起來。

「⋯⋯艾略特?」

少年沒注意到從精靈口中流洩而出的呢喃,專注在尋找縫隙,以便脫離被包圍的情況。他繞過幾個被他的話引走目光的人們,在心裡同時嘲笑與感謝他們的愚蠢──勇者在二十年前就死了。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卻在事隔二十年後,因為勇者的夥伴現身,使得勇者未死派的支持者搭上順風車,說了一大堆在勇者與魔王大戰後的胡謅故事,而這些故事竟然造成勇者熱的再次興起。

他在小巷裡停下腳步,與鬧哄哄的大道不同,巷子裡不僅安靜,光線還有些不足。少年在確認沒有人追來後,鬆了一口氣,他甩開斗篷,像灑漁網一樣丟向精靈。

「咦咦咦咦?」

突然被斗篷蓋住精靈胡亂地伸手要扯下遮住視線的東西。少年要幫精靈拉好斗篷的手就這樣停在空中,看著手舞足蹈的精靈,他不耐煩地說道:「不要亂動。」

「是!」就似很常被人這樣命令,精靈在少年說完後立刻站好答話。

伸長了手,少年抓起兜帽,讓斗篷的其他部分垂下,接著將斗篷拉正,擺平皺褶,然後在精靈想抬起頭時拉下兜帽,擋住對方的臉龐。

往後退了一步,少年很滿意地看著原先很引人注意的精靈變成了一個隨處可見的旅人,而且他斗篷還是買最便宜的,粗糙的布料完全掩蓋住精靈的氣質,十分完美的變裝。
「這樣就不會引起騷動了。」

說著,少年就提起腳步往來時的方向前進,但他走沒兩下就停下來,回過頭奇怪的看著沒有轉身,像被嚇到的雞一樣呆愣住的傢伙。

「喂,你不走我把你丟在這喔。」

雙手抱胸,少年瞪著完全像什麼窮旅行者的背影,實在很想拔腿就走。

「那、那個,我⋯⋯我⋯⋯」

「什麼?你說得太小聲我聽不到啦。」

「我⋯⋯我、我看不到路啊!」

輕輕地嘆口氣,少年壓下精靈正要抬起的頭,走到對方的正面,伸出他乾瘦又長了繭的手。

「頭不要抬起來,一抬起來就會被別人看到你的臉。我還有事要做,不要拖拖拉拉的!」

「是!」

精靈在回答的同時握住了少年的手,並隨著對方的腳步跟著動作。禁不住好奇心,他微微抬起頭看著少年的頭頂,思緒不經飄到了那個大家都還在一起的時候。

艾略特和喬的拌嘴,還有約翰自顧自地說故事,和雖然一直在他身邊,卻直到與大家相會才熟識起來的珍妮。

他真的好懷念那段時光。

精靈就這樣任憑思緒亂飛,當回過神時已經來到剛才的街道,亮光讓他瞇起眼睛。精靈看著已不見人群的街道,正當他不可思議人都到哪去時,少年鬆開的手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拍了拍手,少年很滿意這趟任務圓滿達成,「好,到這裡就可⋯⋯,喂!不是叫你不要抬起頭嗎?」拍了拍手,少年很滿意這趟任務圓滿達成。
「請問⋯⋯」抬高了頭,精靈瞪大眼睛看著前方這給了他懷念感覺的少年。

「就說不要抬起頭了,等一下又被人群包圍看你怎麼辦。」沒注意到對方說了什麼,少年一邊叨唸,一邊拉下兜帽,接著再次滿意地點點頭,深為斗篷的隱身效力感到佩服。

就這樣站著讓少年打理衣服,精靈回想起剛剛被拉走的情形,還有從少年身上傳來的熟悉感,他壓抑著興奮的心情,努力讓自己維持珍妮所說的禮貌態度。

「我的名字是希比斯,請問你是?」

「⋯⋯。」直到這時才回過神來,少年看著眼前的精靈,就這樣愣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艾略特!你在這裡幹嘛?你竟然丟下約瑟夫一個人,自己跑來這裡溜達!」

一個活潑的女孩子的聲音闖入他們之中,少年沒有回應他的問題,注意力全被聲音的主人(當然也有著一頭紅髮)給奪走,精靈還來不及驚訝少女喊少年的名字,少年就揚起嘴角朝少女走去,途中連視線也沒有留給他,就像完全忘了他的存在。

「艾莉絲,拜託妳先了解情況再說好嗎?我可是為了送東西到妳家才會大老遠來到鎮中心的!」

「什麼東西?」

「不知道,傑克在我出門的時候擋住我,交給我一個包裹,說千萬火急,一定要立刻交給馬丁先生。」

「一定又是酒!那老頭之前才說什麼,超期待今年開封的寶貝──啊啊,就算是那樣,你也該回去田裡了啊!」

「不是我自誇,那寶貝確實不錯。」少年做了個拿杯子的動作,神情帶著滿足。

「啊──你之前還說不知道!」憤慨地雙手插腰,少女就像炸毛的貓一樣。

「有嗎?」

「就是有!」

「唉,不要管那麼多了,既然在這裡遇到了,艾莉絲,要不要一起去吃個午餐?」

「你還敢說這個!你不知道約瑟夫已經等你等一整個上午了!」

「不,約瑟夫肯定也跟著偷懶去哪邊打盹了。」

「嗯⋯⋯」少女露出像是噎到的表情,似乎很懊惱無法反駁少年的話。

「我說得沒錯吧?」

「管你說那些,走了啦,要吃午餐我也要跟約瑟夫一起,跟艾略特你單獨吃飯多無聊。」

「妳不用擔心被約瑟夫誤會啦,妳對我而言就只是個妹妹。」

「誰是你妹妹啊!」

「咦?不知道是誰以前還常常說,『艾略特,你當我哥哥好嗎?』啊啊,真懷念以前那小小又可愛的艾莉絲。」

「你、你!哈──也不知道是誰喔?從小就自以為是勇者,拼命說書裡寫的是錯的!」

「喂!那些事不是說好不要再說了?」

「我可沒答──」

「咦!那個『勇者』是怎麼回事?」

「你誰啊?」

「啊……」

直到精靈突然插話,少年才想起除了他和少女外還有其他人在旁邊,他愣在一旁,只能呆呆地望著正一臉急迫地盯著少女看的精靈,腦袋又是一片空白。

「我是希比斯,請問妳剛剛是叫他『艾略特』嗎?」

「咦?你的眼睛是藍色的,真稀奇。」沒有回答精靈的問題,少女逕自走向對方,還擅自掀起兜帽,幾縷金色的髮絲垂到陽光下,與人類不同的尖耳朵也露了出來,「尖耳朵──你是⋯⋯」

「小聲一點!」

少女的話掩蓋在少年的手掌裡,可是這點阻礙絲毫無法減退她的興奮,她撥開少年的手,低聲但亢奮的說:「精靈?啊啊——難不成是勇者的夥伴的精靈?所以其他勇者夥伴也在?魔法師?還有寫書的那位?」

「妳是說珍妮還有約翰?」

「哇!艾略特,你看你要怎麼辦?糗斃了你!」

「我就不是說了⋯⋯」

「那、那個⋯⋯」

「啊──不行不行,約瑟夫還在等我們,該怎麼辦呢……,啊!對了,你們去我家吧?從這邊直直走,穿過中央廣場,就是有勇者的雕像的廣場,然後在往前走過一個街區,之後左轉,就會見到名叫莎夏的餐館,莎夏是我母親的名字,我家老頭是那裏的廚師,跟他們說是艾莉絲介紹你們去的,在那邊等我,我超喜歡勇者的故事!」
「⋯⋯莎夏?」聽少女一口氣年完一大串,精靈有點窘迫地覆誦關鍵字。

「對!在那裡等我!我一定會好好招待你們!」

「那,還可以見到嗎?『艾略特』?」

「欸?為什麼是艾略特?」

「⋯⋯啊,因為他剛剛幫了我很大的忙,所以我想謝謝他。」精靈瞄了眼注意力全放在少女身上的少年,語氣裡難掩落寞。

「是喔?艾略特你做了什麼好事啊?」

「喂,他剛才不是說是幫……」

「可以喔。」少女直接忽略少年,雙手插腰,一臉理所當然,「我可以帶你們去艾略特他家,反正艾略特家就像是我家一樣,是吧?艾略特哥哥──」

「是啦是啦。」白了眼只在對自己有利時叫他哥哥的少女,少年抿唇微笑了下。

「嗯!那就這樣說定了!記得喔,莎夏餐館,通過圓環後經過一個街區左轉,如果找不到就問人吧!順便跟大家推薦莎夏餐館!」大大地點了頭,少女揚起的嘴角在轉向少年時扁了下來,「好了,艾略特你還在拖拖拉拉什麼?約瑟夫這時正一個人在田裡辛苦的工作耶!」

「才怪,約瑟夫這時一定倒在樹蔭下睡覺。」

「他又不是你?」少女尖聲地叫道。

「我比妳了解他更多。」

「真可恨。」

「話別說得這麼難聽啊艾莉絲,你們會認識明明就是托了我的福。『艾略特哥哥,艾略特哥哥,這個奇怪的傢伙是誰?』哈哈哈哈,我還記得約瑟夫那時候的表情。」少年故意裝成女聲,雙手握拳擺在下巴。

「我絕對沒有這麼噁心。」

「拜託,是可愛好不好。」

「噁心鬼艾略特。」

「喂──別看我這樣,我也是會受傷的。」

「鼻涕蟲艾略特。」

「妳再說別怪我不客氣喔。」

「毛毛蟲艾略特。」

「如天使般我可愛的艾莉絲⋯⋯」

「噁──你不要臉,竟然敢說出這種話!」

「天哪,親愛的艾莉絲,我只是說出實話而已,在哥哥眼裡,妳是那麼的可……」

「夠了夠了!我輸了行嗎?走了啦!」

「等等,我的鋤頭在那家店裡。」

「你怎麼會把鋤頭帶來鎮中心?」

「因為我等不及放下鋤頭就想來見妳啊,世界上無人匹敵可愛的艾莉絲小親親。」

「嘎──算我拜託你好嗎?求求你了艾略特大人,閉上你的狗嘴!」

「是哥哥。」

「⋯⋯。」

「嗯?」帶著笑望著雙頰鼓起的少女,少年的眼中盈滿讓少女想扁他的笑意。

「艾略特⋯⋯哥⋯哥。」少女咬牙切齒地瞪著少年,雙手用力握著拳頭。

「什麼事?我親愛的妹妹。」

「喂!」

「好啦好啦,放輕鬆,艾莉絲。」安撫貓似的,少年拍了拍少女的頭,走向店家,「我去去就回。」

「哼!給我快點!」

少女嘟嘴撇過頭,精靈來回看了少女與少年幾眼,「你們是兄妹?」

「才不是!」

「那為什麼艾略特要妳叫他哥哥?」

「那是因為艾略特是想被叫哥哥的變態。」雙手環胸,少女瞪著少年進去的店家。

「你們感情很好?」

「才沒有。」

「真羨慕。」

「⋯⋯。」奇怪地看向精靈,少女意外地覺得對方就像是被家人遺棄的小孩,眼神中充滿著落寞與難過。

注意到少女的視線,他回以一個笑容,「那等一下在莎夏餐館見,是這個名字沒錯吧?」

「對,是莎夏餐館,經過中央廣場後,穿過一個街區之後左轉,往前走就會看到了。」

「那再見了,艾莉絲。」

「嗯!等下見!」

少女望著精靈離開的背影,不理解剛才見到的笑容為什麼讓她想跟對方說「如果不想笑,就不要笑了。」明明是個很美、很舒服的笑容。

「艾莉絲?走囉!欸?那傢伙走了喔?」

「什麼那傢伙?人家可是勇者大人的夥伴耶!而且還是精靈!」

少女走向少年,兩人在會合後一起朝精靈離開的反方向前行。

「說起來,艾略特你到底對人家做了什麼?」

「怎麼不管怎樣,妳都覺得我做了什麼啊?」

「因為你可是艾略特啊!」

「哈哈哈,在妳心裡我到底是怎麼樣的形象啊?」

「變態、犯罪潛在者⋯⋯」

「等等,我到底做過什麼讓你有這種誤會?」

「從小就騙我說你是我哥哥,直到玫瑰跟我說你才不是我哥哥,我才發現被騙了,你知不知道那時候我被笑得多慘啊!」

「有我當哥哥不好嗎?」

「還有,假借哥哥的名義闖進我的房間偷看我換衣服,這不是變態是什麼?」

「我不是說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換衣服,更何況妳那時候才是小不點一隻,有什麼好看?」

「變態!戀童癖!寄生蟲!」

「喂喂喂!」

扛著鋤頭,少年帶著笑容與少女一句接著一句,偶爾夾雜著笑聲,或是怒罵在聽見的瞬間僵住﷽﷽﷽﷽﷽﷽﷽﷽﷽﷽﷽﷽﷽﷽﷽﷽﷽聲,或是怒罵﷽﷽﷽﷽﷽,他們的笑鬧直到突然傳來的聲音才被打斷。

「嗤。」

少年在聽見笑聲的瞬間僵住,他往高處看去,意外地在一棟房子上見到一隻身體龐大的黑色烏鴉,那隻烏鴉也像回視少年般頭朝著他的方向。

「這下還真的全員到齊了。」看著烏鴉,少年低聲說道。

「什麼?艾略特你剛剛說了什麼?」

「沒事沒事。對了,艾莉絲,你看那邊有一隻黑色大鳥。」手指向黑色烏鴉,少年微微彎下腰,貼著少女說道。

「哪裡……?啊!你說那隻超大的鳥嗎?」跟著指向黑色大鳥,少女興奮地驚嘆道:「真的好大啊!而且那個羽毛黑到發亮,好美。」

「是啊,真的很漂亮,艾莉絲,如果妳可以養那隻鳥,妳會取什麼名字?」

「咦?這不能養吧?咦?能養嗎?但是要怎麼抓?而且這麼大……」

「如果,如果而已啦。」

「如果喔──」手抵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叫『喬』怎麼樣?喬?嗯──還是其他名字比較好?艾略特?」

「『喬』啊──不錯的名字啊。」

少年瞥了眼少女興奮的側臉,帶著淡淡的笑容,又回望位於高處的黑色大鳥,像是注意到了他的視線,烏鴉歪過頭,黑色的眼珠正對著少年,但下一瞬間烏鴉又撇過頭,展開雙翼,啪搭啪搭地擺動黑色翅膀,飛了起來。

「啊!飛走了,所以才說怎麼可能可以養。」有些失望地收回視線,少女這才發現少年的臉幾乎是貼在她的臉上,「等等,艾略特太近了!」

「嗚──讓哥哥貼上艾莉絲軟綿綿的臉頰一下有什麼不可以的。」臉被少女的手推擠,少年的口水就快流了下來。

「呀──口水!噁心鬼!」

「嗚哈哈哈!艾莉絲我是口水怪!」

沒有擦掉流到下巴的口水,少年舉高沒拿鋤頭的手撲向少女。

「髒鬼!不要靠近我!」

「哇哈哈哈哈!」

少年扛著鋤頭追在少女後面,陷入你追我跑情境裡的二人沒有發現身後出現了一團喊著精靈的人群。少年與少女就這樣無視其他傻眼看著他們的路人,跑離石板鋪成的街道,踏上泥土地,迎著風追逐在曠野中的小徑,沿著小徑來到最終目的地──眾多田地裡的其中一塊──最後體力不支地跌坐地上。

聽見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少年抬起眼眸,見到了等了他一個上午的黑髮青年,他無聲地乾笑,用嘴型喊了聲對方的名字「約瑟夫。」

⋯⋯你們在做什麼?」


青年有著這個城鎮少見的黑髮,年紀大概十七、八歲,肌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他看著坐在地上猛喘著氣說不出半句話的兩人,一臉的莫名其妙。
















碎碎念:

艾略特碰到艾莉絲就不行了,這兩人的對話是這一段會那麼長的原因一,但當艾略特一見到艾莉絲,他就自顧自的發起瘋了⋯⋯
敘述與對話的不平衡,還有精靈態度的轉化,這部分實在沒處理得好。
我喜歡對話高於敘述,因此之前寫話很少的角色時(而且還是兩個對手戲!),一整個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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