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28日 星期日

【短篇】第一人稱缺乏(下)

500字*10篇小短文,沒有第一人稱的第一人稱,在那個教室裡,「我」注視著一切。







少年

你有沒有懷疑過,自己是不是還存在於這個世界?其他人看不看得到你?在無人清晨裡,愚人坐在隔絕教室與走廊的窗台上,劈頭問道。

白色牆壁上附著著淺淡的濕氣,前方講台上老師的授課的聲音迷濛的聽不清楚,恍如置身在混雜的江水之中,進入鼻腔裡的空氣不如往常通順,有著近似窒息的錯覺。

從不同地方到來,卻將整齊地排排坐好共同度過三年時光的同學少了一位,空蕩蕩的桌椅仍舊擺在原處,像是為什麼感傷,像是忌怕著什麼。﷽﷽﷽﷽﷽﷽﷽﷽﷽﷽﷽﷽﷽﷽﷽﷽﷽﷽﷽﷽﷽﷽﷽﷽﷽﷽﷽﷽﷽﷽﷽﷽﷽﷽老師們的口中再也聽不到林曉妤的名字,就似那是個禁語,就似小雨從未在這教室待過。

你有沒有那種感覺,好像自己被世界給拋棄,或是你的存在與否根本一點也不重要?在那宛若童話故事般的乾淨清晨,愚人就似擺弄著船槳般搖動紅綠兩色的塑膠掃把,泛著水氣的瓷磚被畫出了混亂的線條。

視線忽地往下掉,或許在這剎那間成為了蝴蝶,變成了人類。彷彿浸泡在溫潤的江水之中,風扇打動了水面,一波又一波的浪水接連襲來,緊緊靠攏的水分子阻止了時間的流動,為了等待公主的甦醒,眾人陷入百年的沈睡。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這一切不過都是誰的夢?





旁白

聽說,你們班有同學自殺?跳著步伐,方芸睜著貓般的雙眼,一臉無辜地問道。聽說,就算你們班有同學自殺了,但是班上同學都表現得跟以前一樣?

記憶是無法傳承的,就算那顆蘋果所帶來的知識沒有人不知道,但是卻僅有那最初的人了解被砸中的痛楚。雖然置身於一切開始虛擬化的現在,卻恍如仍處在那顆蘋果墜下前的世界,平淡地說著那顆果實會掉落地面。

方芸揚起嘴角笑著,就像那隻留下咧嘴笑容消失不見的貓,開心地看著迷失於森林的小女孩。森林簌簌地低語警告,但小女孩仍舊提著籃子帶領大野狼前往奶奶家,晃過可以詢問三個問題的時間,巫婆拿著鮮紅的蘋果輕啓擦著豔麗紅色的雙唇:

真是可怕。

就像是看著獨自清醒的三寅之人,愚人莞爾一笑,宛若唱歌般緩緩說道:「你們覺得什麼樣的人擁有悲傷?」猶如那個有著人的面孔、獅子的身體的怪獸詢問著關於人的謎題,愚人看了過來,又望向方芸,「你們覺得什麼樣的人會擁有幸福?」

悲傷屬於記得的人,因此遺忘一切的蒲島太郎可以過得毫無煩憂,幸福屬於被記住的人,所以過了百年之後,公主仍舊可以在王子的親吻之下甦醒過來。

「我們不過是像往常一樣過著小魚還在的生活。」愚人說出了那個已許久沒人提起的名字,平常的就像公主還未沈睡之前,「雖然大家都知道已經與過去不同,但還是假裝一切都沒改變﷽﷽﷽﷽﷽﷽﷽﷽﷽﷽﷽﷽﷽﷽﷽﷽﷽﷽﷽﷽﷽著豔麗紅色的雙唇:。」

在這不存在王子的世界裡,幸福快樂的日子將永遠不會來到﷽﷽﷽﷽﷽﷽﷽﷽﷽﷽﷽﷽﷽﷽﷽﷽﷽﷽﷽﷽著豔麗紅色的雙唇:,就似為這故事畫上句號,方芸輕笑幾聲,再次開口:

完全聽不懂。





大人

你們還小,很多事都還不懂。王老師站在講台上,演說著最後一次的講課。

王老師要離開了,或許是無法忍受少了一人的班級,又或者是與那完全無關的理由,在林曉妤之後,又一個人將要離開。

離開的人總不會思考被留下的人的想法,也許,當他們思考了就再也離不開,因此遮起雙眼捂起耳朵,扮演起沒有任何感覺的人。在求偶的噪音聲中,王老師揮掉流下的汗水。

等你們大了,懂得事也多了,那麼就會了解到現在無法察覺的事情。

就像看著水裡的金魚無聲地開合著嘴巴,王老師在台上用力地說著什麼卻一點也沒有傳達過來,這次連沈晨都沒有發聲,同學們只是冷漠地看著前方,等待著禮服消失的時間。

還在水裡的幼蟲不會知道先離開的去了哪裡,而在天空翱翔的青娘子也忘了生活在水中的日子。王老師深深地嘆了口氣,留下了透著疲憊與失望的眼神離開那再也不會站上的講台。

一轟而散聊著假期、談著夏日的同學們沒有聽見,拿著王老師的東西,跟著走出去的愚人對著似乎瞬間老了幾歲的王老師說道:「那麼老師,你長大了,很多事也都不懂了。」

讀歷史是為了不再犯相同的過錯,但他人的哀愁,永遠不屬於自己。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在恍如被安靜所綁架的教室中,方芸倒坐著椅子,白皙的手臂從寬大的袖口伸出,在椅背上交疊,「你所見到的世界跟我所看到的世界有什麼不同?你所感受到的觸覺與我所感覺到的有什麼不同?」

就連夏日最佳樂師都消失的炎熱午後,愚人慢慢地開口,有種說法,就算此刻的你消失,接著在不到一瞬間的時間內換上另一個你,你也不會發現,與其問你了解我嗎?愚人輕輕地抿下泛白的雙唇,濃烈的血紅逐漸泛開,嘴角往上揚起,不如問,你是誰?

眨了眨貓一般閃著好奇心的雙瞳,方芸咧嘴一笑,「你真的很奇怪。」

帶著笑容,愚人看了過來,你覺得呢?現在的你和過去的你是同一個嗎?

緊跟在愚人之後,方芸抬高下巴,宛如有著撲克牌士兵的皇后般,「你所見到的紅色是長什麼樣子?如果砍下你的頭,會和砍下別人的頭有一樣的感覺嗎?」

就似在沙漠中所遇的海市蜃樓,晃過眼前的兩位同學,掛滿果實的梅樹映入眼前,在灼灼目光之中,緩緩地嚥下殘存不多的甘霖。






人與人之間的無法理解是很可悲的事。在那個小魚還在的教室裡,曾經聽她這麼說過,但你不覺得這句話本來就很可笑嗎?冬日提早來臨的暗幕中,小雨緩緩說著,你就真的了解「我」是誰嗎?

於是,新的一切又再度開始,熟悉的名詞多了一個變化,講台上站著的變成另一個冠以老師稱號的人,身旁依舊少了那個大家不願提起但也不想放掉的同學。

「雖然只有短短一年,但希望在這對各位同學最重要的一年裡可以相處愉快。」台上的那個陌生人這樣說著,就像看著電子互相作用而顯示出畫面的面板中穿著套裝的主播,這樣聽著、看著、毫無想法。

有人說要認識那個人,就去看他的朋友是什麼樣的。林曉妤帶著如往常一般的笑容,但面容卻像藏在雪花後面模糊不清。那麼沒有朋友的你,又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宛如看著鏡子詢問一遍又一遍同樣問題的皇后,不過卻愚蠢地從未想過是否有藏匿在後的操弄者。關於未來,到底是有無限可能還是無從選擇?在那收訊不良的畫面裡,隱隱聽見幾聲苦笑。你知道嗎?現在是通往不到未來的。

方芸張著貓一般的眼睛,彷彿對未知的事物充滿好奇心似的跟在愚人旁邊,淡淡地笑著,愚人如浪濤般說著一個又一個奇談。狐疑地瞪了眼在朋友中笑的開心的楊,沈晨帶著大個他們來到傻呆身邊。

一切都沒改變,又或者唯一沒變的就是改變。

在這只餘不到一年的永無鄉中,傻呆毫無雜質的目光望了過來,緩緩地,就像人偶般毫無來由地開口,「我不需要你的理解。」

就如從未注意到那視線,沒聽到那些聲響,遮住了與畫上無差的嘴巴,輕巧地就像從這吵雜的世界中偷取一些安靜地閉上雙眼。在一片黑暗之中,這個世界依然不停地運作下去。


如此的溫柔,如此的殘酷。








關於:

人不中二枉少年,是的,一切的解答就是中二。

「少年」:如何隱晦地寫出上課打瞌睡。
「旁白」:屈原的出生時辰有著三個寅,他可得意的。
「大人」:長大了不懂小孩,小孩也不了解大人。
「你」:關於你眼中的紅色與我眼中的紅色是不是相同的,youtube有影片探討。
「我」:世界是如此的溫柔,溫柔的如此殘酷。

「漁人」的印象,之前上課老師說中國文人的漁夫意涵,雖然愚人是按此設定,但我卻忘了是什麼意涵。
「方芸」的名字取自人云亦云,這樣說了後,覺得這兩個詞一點搭嘎也沒有嘛⋯⋯
「你」的最後,口渴了。
「少年」春天返潮超不舒服。

結尾段突然來個探討自己,究竟「我」是誰?

嗯,其實很明顯可以看出腦汁已被榨乾,明明不過五千字,卻花了我一年多的時間,而且還將腦庫存全翻來使用,真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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