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3月7日 星期五

勇者物語之後*7



精靈異常安靜地走在少年旁邊,低著頭盯著地板,約翰也沒有說些什麼,靜靜地跟在後頭,珍妮沉著一張臉,故意不去看希比斯的方向,艾略特一臉苦惱,為現在的氣氛感到棘手。

他們就這樣沈悶地走過稍早前希比斯遇見艾略特的地方,來到了有勇者雕像的廣場,希比斯抬頭看了眼取名為勇者的雕像,開口問道:

「艾略特,你不是勇者嗎?」

「什麼?」

就在艾略特內心煎熬該怎麼辦的時候,精靈率先打破了沉默。

「艾略特你就是勇者吧?」希比斯想了很久,還是不懂艾略特跟勇者的差別。

「啊啊──這該怎麼說才好呢……」歪了歪頭,艾略特也被這問題考倒。

「為什麼約翰會說艾略特你不想跟我們有關係呢?」

掩藏在斗蓬底下的聲音帶有些鼻音,艾略特小聲地嘆口氣,「我沒有不想跟你們有關係,只是啊──」

「只是什麼?」

「只是希比斯你實在有些太引人注意了。」

「這都是因為人類──」

「你又是精靈,又是勇者的夥伴,所以啊,希比斯,你要小心一點才行啊。」

「這又不是我的錯……」

「嗯……,這樣說也對啦。」微微扯了嘴角,艾略特不禁埋怨起那兩個造成現在這種氣氛的罪魁禍首,話都不說清楚,而且還把爛攤子丟給他,「但是啊,希比斯,雖然我的確是『艾略特』,但是對艾莉絲和現在認識我的其他人來說,只是這個鎮上的普通百姓,跟勇者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而且我現在的願望也只是看著艾莉絲長大、變老,不想要成為什麼有名的人」

「可是、可是對我而言,艾略特你就是艾略特啊!」

「是啊,我是艾略特沒錯。但是我要說的是,希比斯,就算你明天就要離開了,還是可以再來啊,我想珍妮還有約翰的意思就是這樣。下次你們低調一點,不要暴露了勇者的身分,這樣我們才不會被其他人打擾。是這樣吧?約翰、珍妮?」回過頭看向惹出這麻煩的兩人,艾略特的眼神大有「你們敢說不是?」的意思在。

「是啊,我們可以下次再來啊,希比斯。」即使被艾略特瞪著,約翰仍舊揚起溫和的笑容,對著同樣也轉過來的精靈說道。

「……如果你安分一點的話。」斜瞥了艾略特一眼,珍妮面朝別處說道。

「那下次艾略特你會跟我一起玩?不會只理艾莉絲嗎?」壓低聲音,希比斯擔心地說道。

「嗯……,這個嘛──」嘴巴歪了一邊,少年苦惱地拉長了音。

「不行嗎?」

「我努力看看?」

「艾略特都只理艾莉絲……」

聽到精靈哀怨中帶有些鼻音的低語,艾略特只好趕緊說道:「一天,我整整一天都陪著你們。」

「沒有艾莉絲?」

「……沒、沒有艾莉絲。」

「噗──」聽到少年從牙縫中硬擠出的回答,約翰不禁笑了出來,然後在接收到艾略特的瞪視後毫無誠意地說了聲「抱歉」。

咬著牙收回視線,艾略特十分努力的讓自己的表情不要太猙獰,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安撫好精靈,其他的事之後再算。

「真的?約好了喔!」心情明顯好轉,希比斯高興地對艾略特說道,一點也沒察覺對方的異狀。

「啊啊,約好了。」聽到精靈興奮的回話,艾略特雖然心裡還有些不平衡,但仍是鬆了一口氣。

「不可以反悔喔!艾略特!」

精靈一臉期待興奮的模樣,讓少年想起了小時候的艾莉絲也曾經在他們約好一起出去玩時睜大雙眼盯著他看,軟撲撲的臉龐如蘋果一般鼓起,粉嫩的雙頰宛若擦上了彩霞的顏色。

「艾略特?」

「啊?」回過神來,艾略特差點就忘了現在正在跟希比斯說話,他急忙揚起嘴角,看著一臉疑惑的精靈,「不會反悔的。」啊,說起來艾莉絲以前也嘟著嘴跟他說過,不可以反悔呢。

「真的?」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精靈意外地很不相信他,艾略特重重地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真的。」

笑顏在精靈臉上展開,艾略特看著那許久未見的笑容,也跟著笑了起來。雖然說不管精靈是什麼表情,帶給眾人的感覺都會像是和緩的春風吹過般舒服,但艾略特深深覺得,要說為什麼精靈會這麼受眾神喜愛,絕對跟他們的笑容脫不了關係。那感覺宛如溫暖的陽光從空中灑落,照亮了全身,暖風從遠處吹來,帶走了全身的病痛。表情不自覺放柔,艾略特就像是怕破壞了什麼般,輕輕地開口說道,「希比斯,說說你們怎麼來這裡的吧?」

「嗯!」就像是第一次被大人交付任務的小孩一樣,希比斯鎮重地點頭,然後如湍急的河水似地開口說道:「艾略特我跟你說喔,我本來要去找喬一起來的,但是珍妮跟約翰都說不行,還有喔,當我見到約翰的時候差點認不出來他是誰了耶……人類真的變這麼快嗎?那個啊,勇者的雕像好多,雖然都跟艾略特你長得不一樣,但是我還是好懷念喔。當我跟上神大人說要來找艾略特你時,珍妮不知道為什麼不太開心,明明她也很想你的……啊啊,人類真的好多,我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和珍妮……」

接下來不到十分鐘的路途充滿了精靈的說話聲,少年聽著希比斯雜亂無章的話語的同時感到不斷背後傳來很刺人的視線,剛才見到精靈笑容的震撼全然消失,艾略特帶著苦笑,望著正埋頭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精靈述說他們這二十年間所發生的事情。

就在精靈說到不知道第幾次他走散的經驗時,少年終於見到了莎夏餐館,跟希比斯說剩下的留到下次再說後,艾略特帶著他們來到莎夏餐館的後門。少年沒敲門就進入屋子裡面,在門後的是堆放雜物的空間,昏暗的只能看見大略的輪廓。艾略特對著房子裡頭喊道:「馬丁先生。」

過沒多久,一個男子提著油燈,穿著沾滿污漬的圍裙,粗獷的臉上是溫和的褐色眼眸。

「噢噢,艾略特啊。」

「嗨,馬丁先生,我送艾莉絲回來了。」

被喚作馬丁的男子跟著艾略特的視線望向少年背後,淺淺的呼吸聲從紅髮下傳來,從過去經驗中理解了狀況,馬丁又看向艾略特。

「又喝酒啦?」

「抱歉,都是傑克把酒拿出來。」

「沒事,沒事,也是艾莉絲喜歡喝,又容易醉。」搔了搔頭,馬丁這才注意到站在艾略特後面希比斯等人,「他們幾個是?」

「啊,是『勇者的夥伴們』。」回過頭與約翰對看一眼,艾略特又轉回來對著馬丁說道:「那我先帶艾莉絲回房間喔。」

「噢!那就拜託啦!」

「你好,馬丁先生……

約翰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沒理會希比斯他們,艾略特先行一步穿過廚房,走上通往二樓的樓梯,然後開啓了四扇門中的其中一扇。

他走到房間窗戶旁的床鋪,動作輕柔地將少女放下,調整少女的姿勢,將薄被蓋在對方的肚子上,伸手撥掉覆蓋住少女臉龐的紅髮,就著窗外是柔和地粉紅色天空,就著隱隱的光線,艾略特靜靜地凝視艾莉絲的睡容,如果可以的話,他多希望就這樣守著少女安穩的睡臉一輩子。

走廊傳來的聲音將艾略特拉了回來,他轉過頭看向發出聲音處,似乎是想起馬上又要分離,希比斯癟著嘴望著房間裡的少年,後頭還站著面無表情的珍妮與溫和笑著的約翰,隱隱約約他還聽見馬丁的聲音,應該是馬丁帶他們去今晚要睡的房間吧。約翰往聲音的地方走去,窸窸窣窣地說話聲傳來,接著珍妮也離開房門口,希比斯看向旁邊,又轉回來,最後才不甘不願地走向珍妮與約翰那邊。

再次低下頭看眼少女的睡顏,艾略特將對方的紅髮再往旁邊撥些,艾莉絲像是夢見什麼,努了努雙唇,無聲地說了什麼,見到少女這樣的面容,艾略特笑了下,拉好被子,最後再看眼艾莉絲安穩的睡容後才收起視線走出少女的房間。

輕輕關上少女房間的門,艾略特對著正要走下樓梯的馬丁點頭,約翰拿著方才在馬丁手上的油燈,與希比斯站在艾莉絲旁邊房間的門口。在昏暗的空間裡,艾略特咧嘴一笑,走上前握住約翰未拿油燈的那隻手。

「好久不見了,約翰。」

為少年態度的轉變驚訝了下,約翰讓珍妮接過油燈,用力抱住眼前那曾經以為再也見不到的友人,接著激動地在對方左右兩頰來回親吻,泛著淚光的細小眼眸仔仔細細地看著陌生的臉龐,「好久不見了,艾略特!」壓抑著情緒低聲說道,約翰又緊緊地抱住少年。

「抱歉,我們不應該就突然出現在艾莉絲面前,而且還被認出了勇者的夥伴的身份。」鬆開手,約翰一臉歉意地說道。

「這件事就算了。」揮手表示不用在意,艾略特來回看著約翰稀疏的頭髮,還有明顯凸出的肚子,「不過約翰看起來你這些年過得很好嘛。」

「下次我帶夏綠蒂來,她一直很想見你。」

「她怎麼知道我?」

「我常講我們的故事給她聽,她也很喜歡聽。」

「那個『勇者』的故事?」抬高眉毛,艾略特一臉唾棄。

「是『戀妹癖少年』、闖禍精靈、魔族和魔法師的冒險故事。」

……怎麼沒有那個自以為是吟遊詩人的傢伙呢?」故意忽略那個刺耳的名詞,艾略特雙手環胸,等著那個在過往總自比為記錄歷史的詩人的傢伙回話。

「說故事的人永遠不會是故事裡的主角。」

「但是沒有他就不會有故事。」

「這是當然的。」

「約翰,我也期待你說之後的故事給我聽,而不是那什麼亂七八糟的『勇者』回憶錄。」

聽到少年說的話,約翰忽然停頓了下,原本滿是笑意的眼中多了些什麼,他感覺到從旁邊傳來的視線,再次揚起笑容,約翰對著沒察覺任何異狀的艾略特說道:「下次吧,下次我會帶夏綠蒂一起來。」

「喔?再過不久鎮上會有慶典,要不要那時來?」

「那就這樣約好了。」

再次抱了下眼前這瘦小的少年,約翰拍了拍艾略特的肩膀,「那接下來就拜託你了『勇者大人』,完成你一直以來的任務吧。」

「咦?」

對著一臉疑惑的艾略特,約翰用他的雙下巴指了指沉著臉站在一旁的珍妮還有彷彿有耳朵垂在兩旁的精靈。

「約翰,這二十年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說?」

「我不記得你以前會這樣啊?」

看著狀似冒著冷汗的少年,約翰眨了眨眼睛,笑了幾聲後開口說道:「很多事是你還未經歷的啊,少年。」

「以前的事我可都還記得。」

「嗯,這我知道。」他相信眼前的少年確實是他所認識的「艾略特」,只不過二十年實在是段不算短的時間,約翰淡淡地嘆了一口氣,「我先進房間了。」

「約翰。」

就在他轉身就要離開時,少年的聲音叫住了他,約翰回過頭,少年帶著與過往同鄉的朋友有些相似的笑容對他說道:「我很高興可以再次見到你。」

「我也是,艾略特。」

說完,約翰就走進馬丁借給他們的房間,看著灰暗的房間,已步入中年的男子這才想起他們只有一個油燈,而燈現在在房間外的夥伴手中。傷腦筋地搔了搔頭,約翰深深地感到他真的已經老了。

留在原地的艾略特傷腦筋地看著情緒低落的精靈和不知在想些什麼的珍妮,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我說……」就在艾略特終於下定決心說些什麼時,精靈卻突然插嘴,打斷了他的話。

「艾略特,我真的不可以留在這裡嗎?」

……約翰不是說了,你們明天就要離開了?」

「但是,但是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啊!」

「不然你問問珍妮啊,問說你們是不是明天就要離開?」

與艾略特同時望向珍妮,希比斯扭捏著問道:「……珍妮,我們明天真的就要離開了嗎?」

對於突然轉到自己身上的話題,珍妮沒像少年擔心的那樣不回話,她緩緩地開口,冷淡的聲音裡聽不出情緒,「誰叫有某個傢伙暴露了我們的身份?」

「……可、可是都是因為人類啊!」

「不過約翰是因為要跟夏綠蒂女士聯絡,並且等她過來才需要離開一陣子,但是我們離開只是要讓其他人誤以為勇者的夥伴已經離開了。」停頓了一下,珍妮揚起了個艾略特覺得有些不妙的笑容,「是吧,約翰?」

「啊啊,是這樣沒錯。」就算在房間裡,約翰似乎也一直聽著他們的對話,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行為讓艾略特聯想到了會去偷窺女士換穿衣服的變態。

「所以啊,希比斯,我們其實可以跟約翰分開行動,離開一下就回來。」瞥了眼睜大眼睛的精靈,珍妮直直地看著艾略特,臉上的笑容讓艾略特覺得移不開視線,但同時又希望對方不要再這樣盯著他看了,感覺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又或是被獵鷹盯上的老鼠。

「真的?」

「嗯。」緩緩地點頭,珍妮轉向希比斯,「不然你可以去問看看約翰。」

精靈看了看珍妮,又望向房間裡頭,他遲疑了會,才走向房間,「……約翰,我問你喔,珍妮說,哇!約翰你在耍孤僻嗎?一個人待在這麼暗的房間裡。」

艾略特看著珍妮嘆出一口氣才終於理解到原來對方的目的是支開希比斯,他冒著冷汗,不知道珍妮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艾略特。」

「是!」

「我只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抱緊手中的書本,眼前的少年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似乎很緊張,珍妮用盡全身的力氣安定心情,她吞了一口口水,緩緩說道:「你……你最後在想些什麼?」

「什麼?」面對突然的問題,艾略特一臉的困惑。

「在最後,明明還有時間,為什麼你不進來呢?」抓緊手裡的書,在這二十年間,她沒有一刻忘記那最後的畫面。不斷猜想著那個已經不存在的人,那個被大家稱為「勇者」的少年,在最後是在想些什麼?

「進去哪裡?」

重物落地的聲音不絕於耳,在喬終於打敗了魔族的王的同時,城堡也因為承受不了所受的衝擊而逐漸崩壞,在宛如雨般不斷落下的石塊群裡,她展開了法陣,呼喊在不遠處的其他夥伴,但是最後卻只有四個倖存下來。

「明明可以不用理喬那傢伙的。」

……啊啊,是這件事啊。」少年的語氣就像是她談論的不過是前一天早餐的餐色,而他忘了好不容易才想起一樣,如此平淡,好似那件事根本沒有造成「他」的死亡。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在法陣光芒外那沾滿髒污的臉龐,還有那最後留下來的笑容一直在她的腦海裡浮現,宛若詛咒般思念佔據了她所有思緒。她一直在想,在那剎那,對方究竟在想些什麼。而每一個猜想,總是會連到那個她沒有見過的女孩,那個被約翰還有喬形容成是「艾略特」的生命的女孩。

「是不是……是不是因為莉莉不在了,所以你認為你不必跟我們一起離開了嗎?」灰色的眼眸緊盯著一臉傷腦筋模樣的少年,不熟悉的面容配上那懷念的神態,珍妮更加用力抱地緊懷裡少年寫滿感想卻在最後面「勇者」死亡部分沒有多寫什麼的書。

「啊──關於這件事嘛──」他察覺得到除了問出這問題的珍妮外,房間裡的一人一精靈也都豎起耳朵全神貫注在他的每一次吐息,艾略特有些困擾的搔了搔頭,「要這樣說也可以啦。」因為他確實是因為莉莉的死亡而放棄一切,與喬自殺似地去打魔族的王(雖然喬將對方稱為「叛亂者」),誰知道會這樣順利真的討伐成功。

……。

「開、開玩笑啦,只是玩笑啦,珍妮你的表情不要這麼可怕,還有希比斯你不要哭,你哭了約定就作廢喔!」沒想到不過是隨口說說的回答卻會造成這樣誇張的結果,艾略特慌張地安撫珍妮和在房裡立刻傳來吸鼻子聲的精靈。

「那是為什麼?」珍妮灰色的眼瞳冷淡地看著少年,她忽然覺得這二十年的自己實在是極其愚蠢,竟然會為了這麼一個傢伙耗費心思。

依舊為他往昔夥伴的反應而心跳加快,艾略特歪著嘴仔細思考下,忽地脫口而出「應該就只是忘了救自己吧?」

……。」

「就一手救希比斯,另一手救喬,最後在兩手將約翰推進傳送陣裡,這樣一來,就沒有時間救我自己啦。」

……。」

面對珍妮冰冷的視線,艾略特感覺背後冷汗直流,他忽略房裡約翰抗議「為什麼我是兩隻手,明明那時我跟你的體型差不多!」的聲音,繼續述說:「老實說,雖然我確實記得過去的種種,但是關於最後的部分其實我記不太清楚了。不過我想,那時我一定只想著希望你們全部可以得救吧?」說到這裡,少年自嘲般笑了聲,「像我現在奇蹟似地記得一切,肯定是為了你們吧?」

「什麼意思?」

「我想知道你們有沒有順利活下來?過得怎麼樣?就因為我想知道這些,所以天上的眾神才會聽見我的企求,讓我保留著這些回憶,還讓你們在這廣大的大陸裡找到我吧?」

眾神只喜愛著精靈,也只會無條件幫助精靈。」冷冷地看著艾略特,珍妮一臉的不相信。

……那麼肯定是我為了保有記憶,所以和神交換了什麼條件,像是莉莉就可能──」艾略特頓了一下,忽然覺得自己發現了宇宙的真理,「難不成我跟艾莉絲出生在不同地方的原因是這個?不不對,就算這樣,艾莉絲也絕對是我最可愛的妹妹,這是即使世界毀滅也不會改變的事實……

少年低著頭,手抵著下巴,小聲地反覆碎唸著什麼,離對方有些距離的珍妮隱約聽見了艾莉絲、妹妹、記憶還有莉莉等等名詞。看著這樣的少年,珍妮原本緊繃的心情不禁鬆懈下來,她輕輕地揚起嘴角,柔和地說道:「艾略特。」

「什……

面對瞠大眼睛呆立不動的少年,魔法師單手高舉手上的書本,溫柔且毫不留情地往前丟出──


「你去死吧!」















碎碎念:

這段也卡,剛潤稿時改了一大段,希望有順點。

最後珍妮的吶喊,想過「你這笨蛋!」或「你這白癡!」但都覺得不像珍妮會說的話,因此就用了這個好像比較好的,但是珍妮,雖然我覺得有些了解你了,但你還是好難描寫。

因為死的是自己,所以艾略特對於「失去自己」這件事很沒自覺到底對其他人造成了什麼影響。

勇者艾略特最主要的任務——照顧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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